茉莉已經許久沒有像賈方這樣能夠理解自己的好聽眾。雖然阿拉丁努力學習增進智識,但觀點及回饋與賈方大相逕庭。更何況,阿拉丁已經永遠離開她,而賈方……如果她能夠做出選擇,或許他就能夠永遠陪在她的身邊。
茉莉逐漸沉浸在說故事的氛圍裡,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最後是賈方打斷茉莉,提醒時間已經差不多,能夠準備離開此處,她才發現不曉得何時外頭已經陷入一片寂靜。
茉莉和賈方一起踏出隔間。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狂歡縱慾後的濃重氣息。目中所及,裸身的男男女女彷彿屍體一般,相互交疊橫倒在地,有些身下滲出體液、甚至還有血水。
茉莉皺緊眉頭。當她和賈方獨處,講述著阿格拉巴過往的美好,此處正在發生這些事情,她卻無能為力。
賈方的雙手輕輕搭上她的肩頭。她帶著苦澀,回首望向他。
「現在不正是瓦解天堂的大好機會嗎?」
他的欲言又止,讓她開口調侃:「我知道,這肯定也是你某個規劃中的一部份,如果莽撞行事,那朵茉莉花──」她的目光瞥向他的胸膛。「──會用它公正無私的根掐死你。」
他似乎想說什麼,茉莉又道:「你是不是想說,你願意被它掐死?」
賈方笑了,他搖了搖頭。「我不討厭窒息感,但我喜歡有溫度的。」
茉莉沒想到自己單純的調侃又被賈方的調情反咬,她轉過頭,哼了一聲。
「不是所有天堂的人都會參加這場派對。」
「我當然有想到。」
「所以妳只是想藉機揶揄我。」他低低一哂。
茉莉來不及辯駁,他便從身後輕輕抱住她,她同樣來不及做出反應,一眨眼,兩人便回到茉莉在藏書庫暗門下的房間。
「休息吧,整晚下來妳肯定也累了。啊,不過這是十分健全的疲累,可別讓那些人發現這個秘密。我會施法幫助妳一路睡到夜晚。」當他說完這句話,已經用魔法替她換上一件新的睡袍。
茉莉躺到床上,盯著賈方伸出手掌覆上自己的額頭。當暖流透過掌心傳入腦內,她忽然吐出一句:「蔓蘿她是不是也會回去休息?」
賈方挑起一邊的眉宇。
她明白這個問題有些怪異。蔓蘿不太可能也混在那些「屍堆」裡,但……她真的需要休息嗎?她有全程參與這個派對?還是說,她根本只在儀式上露臉,之後就躲到安全的暗處,觀察場內所有的動靜。
不過,她相信賈方的魔法能夠迷惑所有人的眼睛,自然也不會獨漏蔓蘿。她真正想問的,或許是蔓蘿會不會去找賈方麻煩。她凝視著他脖子上那道小小的吻痕,雖然它混雜在其他假造的痕跡裡,但她一眼就認出那是屬於她的。
「我能應付她,放心吧。」
茉莉將目光移到他的臉上,正確來說,是他的唇口上。他也注意到了。他俯下身,卻是將唇輕輕印往她的額頭上。
「辛苦了,好好休息,晚安了,茉莉。」
茉莉聽到說話的聲音。一開始,那些聲音仍含糊不清,如海潮般一波又一波拍上她的耳膜。過了片刻,那些聲音逐漸變得清晰,她聽出是一對男女,站在離床鋪非常近的地方、甚至就在床邊正說著話。男聲屬於賈方,至於另一個……她遲一會才反應過來──那是蔓蘿。她意識到聲音的主人,同時發覺自己全身被一股莫名的力道壓得無法動彈,雙眼無法睜開,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你有好好安撫她吧?」
「當然。」
「真是委屈你,還得在她身邊一陣子,奉承她、假裝對她充滿情意、進行那些你厭惡的親密觸碰……」
「之後您都會替我蓋過那些痕跡。我反倒認為多出了更多機會接受您的愛。」
「她不夠格當你的主人,無法看清楚你內在的本質,不明白你真正渴望的是什麼。當然,阿格拉巴也是。就連那個阿拉丁……唉,這麼多年,我還是想不透,難不成除了我以外,就沒有人看清茉莉是什麼樣的人嗎?」
「沒有辦法,燈還在她的手上。」
「再等一下,我們還需要一點時間。時機一到,你就不必再忍受她。你我都很清楚,你的身心真正渴求的人是我,我,才是你的主人,你的女王……以及,心中唯一的──公主。」
「您說的沒錯,您確實是我唯一的公主……」
這時傳來衣物的摩擦聲,狠狠刺進茉莉顫動不已的心內,四肢亦逐漸冰冷。
「茉莉所擁有的一切都將屬於我。等我……奪得你、以及你的神燈……唔嗯……」
又多了親吻的聲響。茉莉咬緊僵硬的下唇,彷彿嘗到了血。
「哎,等一等,萬一擾醒她……」
「無所謂,反正她只會以為是另一場惡夢。更何況,這也正是您想要的吧?」
「呵呵……」
茉莉原本還抱有一絲希望,希望賈方只是逢場作戲,然而這些對話內容,距離她的揣測愈發遙遠。不曉得是憤怒、悲傷還是絕望,內心那些複雜糾結的情緒讓她衝破身體上無形的箝制。霎時,她睜開雙眼並坐起身,映入眼中的醜惡畫面,是賈方和蔓蘿兩人緊抱著彼此,正忘情地親吻。
這怎麼、怎麼可能……
賈方?
茉莉發不出任何聲音。
蔓蘿似乎注意到茉莉的視線,睜眼望了過去,赭色的眼瞳發出輕藐的興奮目光。
被吻的濕溽的唇挑起,蔓蘿更加摟緊賈方,口中呻吟著:「再多吻我一些……我的、賈方……」
茉莉摀著自己發疼的胸口,才發覺自己仍躺在床鋪上,眼裡的畫面只有一片漆黑的天花板。
她起身並拉開衣領,睇著那條在一片冷汗中爬行的赤蛇發出淡淡的幽光,牠朝她昂起頭,眼神看起來有些無辜。
「這是怎麼回事……」她瞪著牠,「為什麼會有反應?所以、所以剛才那些……」──不是夢?
茉莉不敢把這個想法說出口。她按住額頭,那裡與她的掌心也全是汗水。想起不久前賈方在上面印吻的觸感,卻馬上被那些可怕的聲音及畫面掩蓋。那些對話,還有、還有賈方,和蔓蘿……
她慌張地將手探進枕頭下,摸到那盞黑色的油燈。她將它取出來,小心翼翼地觀察上方的紋路──這是真的,確實是賈方的燈。
既然燈平安無事,她的思緒又回到方才那個「夢」。她用力掐著自己的掌心,證明現在自己身處現實。
她的胸口還在隱隱作痛,蛇身的光也還沒消失,賈方肯定也正感受著痛苦,但烙印懲罰的緣由真的和那個夢有關嗎?或者,只是正巧時機點相近,賈方做的是其它與蔓蘿無關的壞事。
要問他、問賈方嗎?雖然她該先關心的是他受到的折磨。她想要相信他,也願意相信他,但倘若他真的告訴自己「事實」,她能承受得住嗎?
就在茉莉糾結著要不要開口,聽到門外傳來說話聲──這回說話的不是賈方或蔓蘿。她思忖片刻,決定先下床去探究竟。
透過微微敞開的門縫,茉莉看到阿依莎和阿里面對面而坐,正在討論什麼。
「我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昨晚我嘗試幾次要接近他們兩人,卻始終無法拉近距離,好像有個無形的力量在阻擋、推離。這真的沒有那個隨從的魔法嗎?意外的是,女王居然相信這個說法。」
「沒有。我認為只是你剛好被人群擠開,我沒有感受到任何的魔法,而且我有待在他們附近,他們確實也樂在其中。」
「樂在其中?哼!」阿里嗤之以鼻。「從妳口中說出這句話真是怪異。」
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
「兄長,你的臉還好嗎?」
「忙到差點忘記這件事,離開前女王還特別提醒我,要在公主醒來前找妳先做處理。唉,昨晚被那些該死的傢伙刮壞……他們到底知不知道我即將要成為阿格拉巴的蘇丹!」
「我替你做修整。」
「在這裡?」阿里頓了一下。茉莉查覺到他的目光朝她所在的房門口望來,立刻往後一縮。
「好吧,公主應該還不會馬上清醒,那就麻煩妳了。」
茉莉等了一會,才重新拉出門縫朝外窺去。她驚異地發現,此刻阿依莎站在阿里的身前,她的手掌對著他的臉,中間出現一道銀白色的光,而她的流蘇頭飾上中央的銀白色寶石同樣也發出光芒。
阿依莎……她會魔法?
賈方他知道這件事嗎?不,他不可能不知道,那麼他為什麼要隱瞞?茉莉立刻就想出一個他會講的理由:阿依莎是什麼樣的人,這與願望無關,因此妳不需要知道。
還有阿里的臉,又是怎麼一回事?
待續_
前半部的放閃完全又是多的!!!我不知道我的手為什麼就這麼不受控!!!太可惡了(艸)
好吧一邊放閃也會一邊努力跑劇情的,我、我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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