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跟隨阿里輕快的腳步往宮殿深處走去,那名叫阿依莎的女子則走在她的身後。她還在為剛才的事情心不在焉,因此過了好一會,她才注意到這條寬闊的紅色長廊上有其他人在走動。
剛進入天堂時,偌大的走道上只有她和賈方以及領路侍衛的腳步聲,如今在阿里的帶領下出現天堂的「居民」。他們穿著打扮各異,也確實都是年少且面貌姣好的人,然而大多數的人都面無表情的快速走過,有少數幾人偷眼覷著她、也有幾個是直接盯著她猛瞧。
茉莉沒有瞪回去,也不刻意閃躲,抬頭挺胸直視前方。
他們待過的房間,也就是賈方當年居住的房間,應該屬於天堂的外圍,並沒有那麼接近核心。蔓蘿將賈方安排在那個位置的用意,是不是只將他當作一個普通的玩具?茉莉自己和賈方或許都不願意承認,但依照夢境片段顯示,當時的他對蔓蘿多少都有放感情進去,卻遭到她如此對待。
如果當年茉莉就知道賈方的存在,與他相識,會不會就有不同的結果?他或許就不會受到這種屈辱及傷害,或許也不會有之後的計劃奪權,也或許,她和他能夠……
她在心中猛然搖頭。
產生這樣的想法,是否過於自負?更何況,要是真的和他有了結果,她就無法邂逅阿拉丁,無法擁有那些與他一起製造的美好回憶。
然而當她想起阿拉丁,她又想起身後那名女子。阿依莎……阿依莎……她默唸著,腦海中始終一片空白,卻又隱隱作痛。
他們三人抵達蔓蘿的藏書庫,那是一座巨大的橢圓型空間,像是書本的巢穴,難以計算的層層書架一直延伸到挑高的天花板,而天花板中央有扇圓窗,是外頭陽光唯一能進入的通道。
茉莉仰臉凝視,眉宇輕蹙,既羨慕又忌妒。藏書庫內同樣有不少的居民,不過他們都專注於自身的事務,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到來。
阿里帶著茉莉來到環形階梯的下方,那裏有兩道暗門,他推開機關,眼前是一座不大也不小的房間,內部有占據一面牆的書櫃,中央則有雙人及單人的沙發椅各一張、一張長桌配幾張木椅,右手邊有一扇門,裡面擺著一張兩個成年人躺也沒問題的柔軟床鋪。
「這兒就是妳之後的住所,公主。」阿里回頭,微笑道。「女王說,妳肯定會喜歡這樣的安排。」
能夠居住在書庫或圖書館裡,曾經是茉裡的夢想之一,但眼下這種情況她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茉莉坐在木椅上,沉著臉聽對桌的阿里述說他對阿格拉巴未來的規劃。事實上,她半個字也聽不進去,即便他講頭頭是道,她都先入為主地認為他所講的一切都是對阿格拉巴有害無益,更別提這之中有多少是蔓蘿的想法。而且,她一直感受到一股怪異的感覺,阿里似乎有意無意提及當初兩國為什麼引發戰爭的原因。不就是蔓蘿的刻意挑釁?還能有其他的理由?現在她還明白蔓蘿想奪取屬於茉莉所有東西,當然也就包括阿格拉巴這個國家。
他們這次的談話時間不長,只延續到中午用餐完畢,阿里以茉莉初來乍到還不習慣為由,提議提早休息,其餘的等明天再說。
如今房裡只剩茉莉與沉默的阿依莎兩人。
茉莉坐在沙發椅上看著從書櫃上取下的書,那是本關於希拉巴德的童話故事集,故事內容她都很熟悉。她並沒有閒工夫作複習,只是覺得不做點什麼事很難受,還不能做能夠讓阿依莎回報給她主人的事,選項刪減到最後也只剩盯著一本極為普通的書冊。
不過,誰說的準呢?說不定經過阿依莎的穿鑿附會,加上蔓蘿自己的想像,又會是一個嶄新的故事。
茉莉在心中輕哼。為了要貼身服侍,阿依莎會和她一同住在這間房,她發現此處並沒有提供給僕役休息的房間,她該不會是要和她躺同一張床吧!所幸,阿依莎馬上就回說她會睡在外面的沙發上。如此一來,每晚入睡前,只要她多加注意,就能夠讓賈方來到她的身旁。
「請問那位男人是什麼人?」
茉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畢竟房內已經沉靜有好一段時間。而當阿依莎再度開口詢問,茉莉還是有些困惑。
「妳說什麼?」
「那位名叫法爾的男人。」
茉莉心生警戒。她還沒弄清楚阿依莎與阿拉丁的事情,現在又要牽扯到賈方?
「……他是我的護衛。」
阿依莎搖頭。那些在她額前擺盪的流蘇讓茉莉感到十分礙眼。
「抱歉,但我可不這麼認為。」
「妳要怎麼認為,我管不著。」
「請問您忘記您的丈夫了嗎?」
茉莉幾乎是反射性地站起身。她瞪視著她,雙拳緊握,努力抑止內心被燃起的怒火。
「這與妳無關!」
「那麼,這就能夠證明,阿拉丁說過那些關於您的事,都不是事實。」
茉莉一臉怔沖的看著面色沉冷阿依莎,原本憤怒的情緒瞬間被一陣惡寒掩蓋。
她無法控制自己微微發顫的唇與嗓。「妳、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阿拉丁他……他跟妳說過什麼?」
阿依莎只是淡淡地丟出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公主,我來替您準備洗澡水。」說完她行禮,轉身走往另一扇能通往他處的暗門。
茉莉急忙上前,鍥而不捨地追問。「妳認識我丈夫?為什麼說那種話!」
阿依莎停下腳步,過了幾秒,她才緩緩回身望著她。「您是真的忘了那些事嗎?」
「到底是什麼事?妳說清楚!」
她凝視著她,深灰色的冰冷眸底有著嘲諷和憐憫。半晌,她兀自地點頭。「嗯,之後會有機會讓您知道,公主。現在,請您稍待片刻,我為您作準備。」
就算身下這張舖有孔雀藍床單的柔軟床鋪比先前那張還要舒適,加上點燃賈方先前為茉莉準備的精油,她仍是翻來覆去,無法入眠。她搜索過往關於最後那段的記憶,完全沒有阿依莎這個女人的蹤跡。那時的阿拉丁經常避不見面、到處拈花惹草也沒有特定的對象、為此起過多次爭執、他不想被她綁住、他想奪權……說想成為阿格拉巴新任蘇丹……
茉莉瞬間抽了口寒氣。這些記憶,似乎不太對勁……雖然她肯定自己的記憶內確實有這些事情,只是被她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但是,如今她感覺到困惑,這些事情,真的有確實發生過嗎?為什麼她有種微妙的突兀感?當時的自己完全沒有察覺到任何的不對勁?這有可能嗎?
這時床鋪莫名發出一聲悶響,接著突然有雙手從茉莉背後懷緊她的腰,毫無防備的她發出一聲驚呼聲,立刻被其中一手摀住嘴。
『噓,是我。』
腦中聽到他的聲音及嗅到她所熟悉的氣息讓她鬆了口氣。雖然她不太相信有人和賈方一樣能夠瞬間且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自己身後,但這裡是天堂,一切盡屬未知。
『賈方……』僅是這一輕聲低喚,她的心就安穩了許多。她在拿下他的右手時,唇瓣輕輕擦過他的掌心。她將它放回腰間,接著兩雙手互相緊握。兩人都不說話,靜靜地沉浸在這溫暖而短暫的擁抱之中。
半晌,茉莉率先開口:『你今天怎麼樣?有見到蔓蘿嗎?』
『……還沒有,妳呢?那個阿里,還有阿依莎。』
茉莉陷入了沉默。照理來說,今天是他們分開的第一天,入睡前她會想和賈方碰個面。然而她遲遲沒這麼做,主要是擔心要與他談論阿依莎的事,畢竟那和阿拉丁有關係。但她如果隻字不提,似乎又顯得自己心虛。
『茉莉?』
『……你會知道,阿依莎她是什麼人嗎?』
『妳真的想知道?』
茉莉有些難受地扭動著身子,而賈方那雙手同時將她摟得更緊。她現在唯一能猜想到,就是這個阿依莎是阿拉丁過去招惹的其中一個對象,但有可能如此單純嗎?聽賈方的問法,似乎並非如此。
『妳還記得我曾經說過吧?妳看,敵人果然就針對妳這項弱點。妳必須得將那些關於阿拉丁的記憶完全抹去,才不會被敵人利用。』
『你真的不是為了你自己的目的才這麼說的?你要知道,對他、和對你,我分得很清楚。』
「我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妳。」
最後這句話並非透過腦中,而是赤裸裸地伴隨他溫熱的吐息從她耳旁傳遞進來。她全身感到陣陣的酥麻與戰慄,而一個吻就這麼落到她的後側頸上。
「聽我的,忘了他吧。」
他、他又在故技重施!還在這種地方!
但這次的情況和當初完全不同。如今的她更加理解也「接受」了賈方,所以對於他誘惑般的親吻和觸碰更加敏感,也更難在親密的情況下審慎思考。
賈方細細吻著她的頸脖與後肩,大手撫摸著她的長髮、腰間、後背、與大腿。他的親吻與觸撫既蠻橫亦也溫柔,使得茉莉一度想放棄抵抗,但就在他咬住她的肩膀所傳來的疼痛感,讓她頓時清醒不少。
茉莉再度出手抵抗。她折騰了好一會才順利轉身面向他。在一片黑暗中,她看到那雙帶著情慾的水亮眼睛。她感覺到臉頰再度升高的熱度,在腦中氣急敗壞地說:『外面有人在監視……你、唔!』
賈方捧起她的臉湊上去緊密地封住她的唇,舌頭趁她來不及反應時竄了進去。那些他在自己口中恣意攪和的吸吮聲響在腦中放大了數倍,讓茉莉又急又赧。而他的雙腳夾著她有些發抖的腿磨蹭,空著的左手摩娑著她發熱的頸脖和手臂。
他的深吻與愛撫實在太過舒服,加上可能會被發現帶來的刺激感,使她幾乎放棄掙扎。她更加貼緊他健壯的身軀,情不自禁地溢出一聲低吟……
「公主?」
門口處傳來阿依莎清冷的嗓音。茉莉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而上一秒還在與自己纏綿的男人,下一秒已經從自己眼前消失無蹤。
茉莉一邊在心裡連聲咒罵,一邊緩緩從床鋪上坐起身。她轉頭,看到門前手執燭火的阿依莎正緊緊盯著自己。
她故作自然地撥弄自己的頭髮,想藉此遮蔽臉上的紅暈與頸脖上的痕跡……賈方應該不會蠢到留下他的傑作吧!
「有什麼事?還有,妳剛才有敲門嗎?」
阿依莎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請問您是不是又做了惡夢?」
為什麼連這種事她也會知道?不過她很快就聯想到,在阿拉丁離開後她就經常遭惡夢纏身,因此蔓蘿應該有獲得這項情報。
茉莉不再理會她,轉身躺回床鋪上。
聽到房門重新闔上,茉莉輕輕地嘆了口氣,並環緊自己的身體,仍能感受到賈方擁抱自己的餘溫。
她再度質疑茉莉花烙印的標準,賈方剛才那些舉動已經構成犯罪,為什麼沒有制止他!難不成是因為她也享受其中……不,絕對沒有,她怎麼可能有享受到什麼快樂。
而這些親密舉止背後的目的是要讓她忘記阿拉丁,烙印也沒有針對此制止賈方,那是否表示這真的是對著事情?她忘記所有關於阿拉丁的一切,對她的願望、對她,真的是正確的事嗎?
在她入睡前,她不斷問自己,問她心底的聲音,問過去的她。
--都沒有人回答她。
待續_
即便感冒了還是打開文檔來寫文,全都是為了後面的賈茉放閃><
茉莉:什麼放閃!是犯罪!
如今40回也10萬多字了,由衷感謝各位讀者對我與賈茉兩人的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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