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前:開工第一篇,又是現代賈茉!這篇是我在春節期間想的,正好西洋情人節也快到了,就當成是情人節賀文吧!既然是賀文那閃甜便是必須的👍
溫馨提醒這篇的茉莉非常喜歡賈方
些許擦邊注意!
茉莉輕輕擱下高腳杯,細品留在舌尖的酒香,欣賞周圍輕快的音樂,開始後悔自己跑來這種地方。
起因是情人節將近,茉莉仍舊沒有個伴,於是她的朋友們慫恿並打賭她能夠在「白孔雀」內遇到一個好男人。茉莉聽過許多次他們分享的經驗,認為那裏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
有些人認為集所有完美條件於一身的茉莉,不必吹灰之力就能遇到好對象,拿這做賭注根本沒意思,另外一些人卻說,就算是茉莉,也有很高的機率會在這裡遇到爛人──只是比較高階一點的爛人。
無論如何,都會比那些衣冠楚楚的相親對象好。她不想再想起幾天前那場糟糕透頂的飯局,父親失望的臉,以及那個人的……
她和他在車上爭執。為什麼他安排的對象盡是些平庸甚至拙劣的男人,他真的有認真要處理這件事嗎?而他又開始扯一些無關緊要的理由,使她愈發氣憤,直到身旁的父親開口打圓場。
今夜,茉莉盛裝打扮、自信滿滿地獨自踏進燈光明亮的白孔雀,希望能夠贏得朋友間賭局,還有給出她一直保留到現在的初吻,她已經不想再為那個人保留。
然而經過一個多小時,卻沒有半個人接近她,唯一和她說話的只有吧檯那位老酒保。她在洗手間內,瞅著鏡中的自己──妝髮依舊完美,服裝、包、首飾和鞋也都搭配的無懈可擊,這些表面功夫甚至低調透露出她的身分地位,她不明白怎麼會沒有任何人受到她吸引。
茉莉緩緩移開捂在額頭的手,瞥見她前方多了一個高腳杯,盛著黑白相間的色調。
她瞅著上方的櫻桃,在鮮奶油的映襯下,那抹鮮紅令她微微心悸。
「這是天使之吻。那邊那位先生要請您。」
她順著老酒保的眼神望去,在吧檯的最末端,有位理著平頭、背部寬大厚實的男人正背對著自己。
為什麼這個背影看起來十分眼熟?然而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茉莉謝過酒保,端起那杯天使之吻,走到該名男子身旁。
「嗨。謝謝你的──」「──茉莉。」
這回的熟悉感不再只是從心頭掠過,她僵住笑容,瞪大雙眼,看著那張蓄鬍的俊逸臉龐。
她的腦中浮現「高階爛人」四個字,不對,這個人只是普通的爛人,只不過剛好多了一個「熟識」的好聽頭銜。
太好了,她賭輸了,她第一次到白孔雀就遇到爛男人,而這都是賈方害的。
「賈方……」茉莉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個熟到爛的名字。「你在這裡做什麼!」
「做什麼?」他望了眼他的高腳杯,在酒液中載浮載沉的半顆櫻桃上留著一道齒痕。「就和妳一樣啊。」
茉莉頓時明白為什麼都沒有人接近自己,就是眼前這個男人搞的鬼。透過這幾年累積的經驗,讓她完全不會懷疑他的追蹤技巧,她早就該和爸爸建議,像賈方這樣優秀的人才,除了能將婚友社經營的有聲有色,還能出資再讓他去開間徵信社,肯定生意興隆。
「哦?和我一樣來找對象嗎?」茉莉重重地將酒杯喀到桌上,坐到賈方身邊,她將長髮甩到另一邊,倚著側臉睨著他,鞋尖輕踢一下他的小腿。「哼,我想依你的條件,恐怕不太適合白孔雀吧?」
她挑眉審視他今晚的穿著。就與平常她見到他時差不多的陰沉品味,深紅色的襯衫和灰色條紋背心搭配黑色領帶與同色的西裝褲,倒是不會與夜店的氛圍不搭。
「同樣也不適合妳,妳的對象必須出現在我呈給蘇丹的名單上。」
心頓時一緊,她怒視著他,而他照慣例無動於衷,然而眸底藏不住他的得意與嘲諷。
算了,在這裡和他爭論這種事根本沒意義,還是把這杯討厭的酒喝完就回去吧。
茉莉側過身,不再與賈方對視,專注喝著她的天使之吻。香甜的氣息在口內逐漸蔓延──好吧,這杯酒是無辜的,罪人只有賈方一個。
這時中央舞池的音樂轉為搖滾樂曲,原本在舞池內緩慢搖擺的人們爆出一聲歡呼,跟隨熱情的音符舞動起來。
茉莉沉默地注視這些人歡欣起舞,既羨慕又嫉妒。原本她也能夠和一位陌生的好男人在那邊一起跳舞,而不是坐在這個總是令她失望的男人身邊喝悶酒 。忽然間她生出一個念頭,唇角挑起小小的弧。她放下喝到一半的酒杯,跳下吧椅,拉住賈方的手往舞池的方向快步走去。她只有在一開始有感覺到對方些微抗拒的拉扯,之後就順從地跟隨她的腳步,一同踏進擁擠的人群之中。
兩人全身籠罩在炫彩奪目的燈光底下,茉莉的身體自然而然地隨著震耳欲聾的音樂擺動,而賈方則是沉著臉睇看茉莉。
「你僵在原地做什麼?一起跳啊!」
「……」
見他既不悅又困擾的反應,她笑得更開懷了。她拉起他的雙手,帶著他跳起最簡單的步伐,但隨著更多的音符從兩人腳下滑過,他已經開始能跟上她的動作,原本繃緊的臉部線條漸漸柔緩,並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或許是氣氛使然,他甚至大膽地將雙手放置在她裸露的腰間,與她貼近距離。他從不曾如此接近她,令她體內竄出陌生的感受。是他掌心的熱度?還是他身上散發出的熱氣?他專注凝視自己的眼神?或者單純只是舞跳得太過熱烈……她的身體愈發躁熱、心臟愈發顫動。
這首組合樂曲結束後,茉莉感覺稍微難以負荷,過去的她可是能夠一連跳好幾首都沒有問題。她挽住他的手,穿過人群,轉回到吧台。
老酒保遞給他們兩杯水。茉莉啜飲一口,笑著對賈方說:「說實話,賈方,你跳得並不差。」
某方面來說也算吸引人──她把這話隨著冷水吞到喉嚨裡。她清楚舞池中眾多的目光不全是落在她自己身上。
「當然,真可惜我沒有令妳難堪。」
她瞟了他一眼,在亢奮的情緒和酒精作祟下,衝口說出:「既然如此,你怎麼可能到現在還單身?」
賈方輕蹙眉宇,沒有答話。幾秒後,他的注意力突然飄往她的身後,原本柔和的眼神瞬間一冷。
「怎麼了……?」她說著便想轉頭,卻被他用力按住雙肩,她皺起眉頭,看著他陰晴不定的臉龐。
「你做什麼?」
「妳的耳環掉了。」
「什麼!」那可是她非常喜歡的一套金色耳環。她正要伸手摸向自己的耳垂,他比她快了一步。觸碰到她耳朵的熱度讓她輕輕一顫,而他再度的貼近,瞬間佔據她所有的視線。
她怔忡望著他,無法確定他所說的是否屬實,任憑他的手撫弄她的耳垂與飾品,等他不再動作,深沉的目光轉回她的臉上,在她的雙眼與唇瓣之間上下游移。
茉莉不自覺屏住氣息,盯著他微敞的唇,那濕潤的弧線與輕淺的吐息,挑動她不安的心弦。
四周依舊吵雜,她卻只聽到他的呼吸與她的心跳……她感覺臉頰的溫度不斷在上升──賈方他想做什麼?臆測的答案,讓她的心糾結成團。
「──已經很晚了,回去吧。」
「……噢。」茉莉恍然回神,才發現賈方早已拉開距離,而那個臆測並沒有如期落在她乾渴的唇上。
根本沒有時間讓她平復情緒,只見賈方快速結了帳,牽起她的手往門口快走而走,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待。直到他們將踏出店門口,她匆匆回首,瞥見幾位男人毫不掩飾以貪婪的目光緊盯自己,才明白賈方這些匆促的舉動。
店外已經有輛計程車在等待。原本賈方打算坐進副駕駛座,茉莉搶在他前頭將他趕往後座,自己則開門進副駕的位置。
她將存放在手機內的地址交給司機,司機確認地點點頭,她注意到他瞄了眼後照鏡,窺視後座的賈方,而這種眼神,與接下來辦理住宿的櫃台人員幾乎一模一樣。這些人是什麼意思,是在質疑她挑選男伴的眼光?還是揣測她花錢包養一個中年男子?或者認為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單純?
茉莉帶著滿腹的不滿與臆想,在房號「606」門前停下,她從卡套內取出房卡正要感應,忽然彷彿遭雷擊般清醒過來,差點弄掉手中的卡片。
「有什麼問題嗎?」
她原以為這是場「惡」夢,但賈方的嗓音硬是將她拉回現實。她低下頭,瞪著那雙和她並列的黑色皮鞋。
她怎麼會「這麼不小心」把賈方帶到飯店來,而他居然從頭到尾默不作聲,就這樣一路跟隨她到房間門口。
對了,酒精,一定是酒精作祟,她的頭隱隱作疼。還有賭注,那個賭注是……
「茉莉?」
她抬起臉,那雙挑釁的黑色眼睛彷彿是在說:「妳想臨陣脫逃?妳也不過就這種程度。」
茉莉在內心輕哼,甩頭並感應房卡推門進入,賈方亦步亦趨走進房間。
「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在情人節這麼熱門的時段預約到芮綺的特殊房型,不想白白浪費這個難得的機會……」她被自己的話噎住,用力咬住下唇。
「……哦,妳的計劃可真周詳,連過夜的地方都提前預訂,就這麼不想輸掉和朋友的賭注嗎?」
他的口氣不慍不火,倒是沒有說到她擔心的點。她鬆開唇,輕哼:「還不是被你破壞了。」
「我必須確保妳的人身安全,這是我的職責之一。」
「和你在一起難道就比較安全?」
「妳的父親絕對會同意這句話。」
茉莉不再理會他,逕自往內走。然而當她看到房間內那些應景的佈置,下意識倒退三步。
正在燃燒的蠟燭散發美麗的光暈與香氣,落地窗前的佈置氣球增添浪漫的色彩,可讓四位成年人躺平的大床上灑滿艷紅色的玫瑰花瓣,更彰顯這種節日的誘惑及曖昧。
她早已看過飯店提供的房型實景照,但由於此時身旁站著她超乎預期的對象,這讓眼前這些佈置顯得尷尬。而這個令她尷尬的對象,則再度陷入令她心驚膽顫的沉默。
「……反正我的計劃被破壞了,就不需要這些東西。」
茉莉找了個理由讓自己往前踏出第一步,在沒有任何阻礙下她走到床邊,正要撿拾那些怵目驚心的花瓣,便聽到身後傳來賈方細碎的輕笑聲。
『你笑什麼!少瞧不起我!』她在心中氣惱地說。現在她絕不能轉過去瞪他,要是轉頭,肯定會被他看見臉頰上那些無法控制的紅暈。
「茉莉,讓我來收拾吧,妳先使用浴室。」
她停止動作,轉身並瞟了他一眼,快步與他錯身而過,逃難般奔入浴室。
在那短暫的一瞥,他的臉上僅有一抹溫潤的微笑。
茉莉完全沒有心情享受按摩浴缸以及玫瑰花瓣浴,她蜷著身子浸泡在熱水裡,腦內全是賈方今晚的身影。在天人交戰一番後,她還是穿上飯店提供的浴袍走出浴室。
房間內已不見那些情人節擺飾,卻同樣不見賈方的人影。茉莉的心頓時一沉──他離開了嗎?在確保她的「人身安全」後就不告而別,賈方他對自己,果然沒有任何一絲的想法……?
但這股失落情緒很快就被眼前的景象推翻,茉莉看到熟悉的高大身影就站在陽台上,賈方一手拿著冒出煙霧的電子菸,另手則拿著手機與人通電話。他注意到茉莉的目光,便推開玻璃門走進房內,將手機轉向她。
出現在他手機螢幕中的人,毫無意外是她眉開眼笑的父親。
「茉莉!」
「爸爸……」她這聲喚名有些許無奈。
「知道妳今晚會和賈方待在一起我就放心了,呵呵,你們都早點休息,知道嗎!如果真的太累,明天和公司請假沒關係哦。」
「……好,爸爸你也是,晚安。」
賈方神情愉悅地將手機收回,當他走回陽台時,還能聽見父親不斷道謝的聲音。
茉莉知道父親說的話沒有特別的意思,她還是不免想到別處去。而且他未免也太信任賈方,他難道不會知道,熟人可是比陌生人更加兇險!
不一會,正在吹整頭髮的茉莉透過梳妝鏡見到賈方從她背後經過,他身上殘留的電子菸味與深夜的寒氣,風一般撫過她的心頭。
她聽到浴室門滑上的聲音,緊繃的神經暫時獲得舒緩。她起身,瞥見床邊桌上擺有賈方的電子菸、父親年初時送給他的名錶、幾年前她受父親之託挑選給他的酒紅色皮夾,以及盛著半杯琥珀色液體的酒杯。
她上前走近,每件物品都輕輕碰了一下,最後她的目光落到那盞酒杯。她猜測杯緣何處沾過他的唇,想像並猶豫著,宛若賊一般偷偷摸摸拿起酒杯,小小啜飲一口,酒的烈辣頓時竄入咽喉,嗆得她雙眼泛起淚光。她想藉由偷吻來的威士忌,增加一點待會面對賈方的膽量,但她還沒有想要自己要用什麼方式來面對。
茉莉躺到鬆軟的棉被裡,立刻被玫瑰花的香氣團團包圍,她忍下因而生出的浪漫綺想,取出手機查看朋友留下的訊息。
『怎麼樣,有遇到好男人嗎?』
她望著那些字,回想在白孔雀的「初遇」。賈方他才不是好男人,是高階爛人,在這個世界上她最討厭的人就是他。
她蹙著眉宇,慢慢地輸入:『我想算有吧。』
『哇!!!我就說吧,太好了!加油!』
『可是我……』她正想解釋,雖然她自己也不清楚得解釋什麼,便聽到門滑開的聲響,她趕緊壓下手機,蜷起身子縮入被窩後闔上雙眼。
在無法視物的情況下,聽覺與嗅覺放大了數倍。隨著那不疾不徐的腳步聲,一股與自己身上相同的沐浴香在空氣中擴散,她不禁想像賈方此刻的模樣──浴袍下微濕的肌膚和未散的熱氣,在同款香味的包覆下,無聲挑逗著她、誘使著她,主動獻出自己……
她感覺得到他正站在她的身側,但無法確定他是不是正看著自己。接著,她聽到倒酒入杯的聲音,幾秒後,按在掌下的手機在毫無防備下被對方輕輕抽離。
她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剛才有退出通訊畫面嗎?要是他看到那些訊息,那些──其實也不能代表什麼,甚至能解釋成其他的男人。然而她同時感到矛盾,希望他會明白她難以啟齒的微小期待。
身後的床鋪一沉,他的氣息更加靠近,讓她不自覺地抓緊被褥,手心滲出薄汗。然而,除了棉被被輕輕後扯外,就沒有再感受到他有所動作。
房內燈依舊亮著,茉莉燠熱的心隨著那些無法計算的時間流逝逐漸冷卻。恍惚間,她感覺到他在挪動,有隻手偷渡他的氣息放到她的肩膀上,她抖了一下,卻認為那是錯覺,直到她的髮尾被小心翼翼地捧起……
原本放鬆的身體再度繃緊,心跳聲再度敲響。
賈方要觸碰自己嗎?夜店之後的同床共枕,就像他們口中說、以及她想像中的那種──屬於成人的性愛。
最後她等到的僅有肩上殘留的溫度,與熄燈後的一片死寂。
這晚茉莉睡得極度不安穩,甚至盜出了汗。她忍受不住坐起身,捂臉發怔,頭仍隱隱作疼。她伸手往一旁桌上摸去,找到昨晚被賈方收起的手機。
「六點半。」她咕噥著。
窗簾厚實,日光無法透進房內。她開啟床頭燈,往左側望去,隔著約一個成人的距離,賈方就躺在那裡熟睡。她挑了下唇角,但他沒有離開自己身邊的喜悅,很快就被另一把無名火點燃──
茉莉瞪著他安穩的睡臉,瞪著他裸露在外的健壯上身。他如此輕鬆愜意,反倒讓戰戰兢兢的自己像個蠢蛋,從來沒有人能夠讓她的情緒有如此巨大的起伏,自從年少的賈方進入她家大門後,便徹底顛覆她的世界。
她愈想愈惱火,一股悶氣湧上,促使她跨坐到賈方的腰間,同時拿起自己的枕頭悶住他那張該死的好看的睡臉。
『可惡的賈方!混蛋賈方!我討厭你!居然還睡得這麼好!悶死你!』
她連聲咒罵,腦袋逐漸發熱。過了半晌,身下的賈方始終沒有任何動靜,她才驚覺不太妙。
「賈、賈方?」
沒回應,這是當然的,他肯定還在睡!不,在這種情況下還有辦法繼續睡嗎?茉莉不知道,她慌慌張張地丟開枕頭,看到他的臉依舊完好無缺,只是看上去有些蒼白。
她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沒有。不會吧!這……這怎麼可能!
「不要……」她的臉色刷地一白,趕緊俯身將耳朵貼上他的胸膛。她能聽見非常清晰的心跳聲,就在這片溫熱的肌膚底下。
陡然間,她的後腦與後背壓上一個強勁力道,將她壓進他的胸口。彷彿要報復她似的,那雙手臂像是要將她勒死般緊咬著她。
她在他的枷鎖下拼命掙扎,在他的皮膚和氣味中艱難地尋找氧氣,她聽到自己的急促喘氣聲、將要窒息的暈眩,還有在體內亂竄的熱流,讓她生出一股奇妙的興奮感。那一瞬間的耽溺,令她感到羞恥,回過神的她掙扎地更加劇烈,終於從他手中掙脫。
賈方看上去依舊是熟睡中的模樣,這讓剛才發生的事情更像是茉莉自己無端的幻想。但她注意他明顯稍快起伏的胸口,同時她也發現自己的胸前透著一絲絲的涼意。
她垂下目光,浴袍因鬆脫的繫帶而敞開,露出底下的絲質白色內著──是她特別為白孔雀所準備的款式。她脹紅臉頰,不知道這是因為掙扎弄掉還是根本是賈方伸手去扯,她沒心思想這些,只想趕快掩飾住她赤裸的欲望。
當她轉身想下床並且抓起束帶,後方伸來的手猝不及防地按住她的雙手,緊接著整個背首被宛若一堵堅硬的高牆般牢牢抵住。
這回她感受到的不僅是他的強勁的氣力與熱度,還有貼近在臉側的吐息與刺癢的鬍髥,他肯定已經坐起身,抱著她的方式使她無法回頭看他,她卻知道他正在注視著自己。
茉莉完全忘了要再掙扎,就這麼靜靜地被他緊緊抱在懷裡。
過去的她並非沒有被他擁抱過,雖然每次或多或少都讓她感到心悸,然而她認為那些只是禮數,並沒有多餘的情感。此時這一連兩次的擁抱不同於以往,她無法斷定這之中是否有特殊的情愫,但她能察覺到……他有著與她相同的欲望。
她闔上眼睛,想要更加地感受身後的他的存在。抿緊的雙唇開了一個細小的孔,吐出一聲試探性的輕喚。
「賈方……?」
一個濕熱黏滑的觸感滑過她的耳廓和臉頰,再來是她的嘴角與頸線。她又喚了一次,嗓音有些顫抖和飄忽。相對乾燥粗糙卻同樣高熱的觸感從她的背脊竄出,轉而撫上她的手臂和腹部。她打了一個顫,不安地扭動再度發熱的身體,很快就被他增添的力道給制伏,但在她體內四處亂竄的熱流不受任何人的控制,尤其是下腹部的灼燒感,當她聽到他在她耳邊壓沉了嗓子喚出她的名字時,她感受到胸前的腫脹與下方泌出的潮濕。
此時此刻,茉莉強烈渴望賈方去觸碰她,還是他已經正在這麼做了。他有一隻手在摸她的大腿根部,指尖勾扯著她的底褲,撩弄她的毛髮與滲出的蜜水;另手則是隔著她的內衣輕而緩地揉捏她渾圓的乳房。她的腦子一片燒灼而混亂,分不清楚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昨晚她落空的妄念,竟會在轉瞬間成真。
如今他的動作愈發深入,內衣退到腰際、底褲也扯到了膝間,她感受後方有個硬物壓著她的臀部──她知道那是什麼。
她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終於鬆開矜持的紅唇,將因歡愉而生的呻吟徹底解放。
好想被他親吻,想要親吻他……親吻這個她暗戀許久的男人,讓屬於她的賈方深情吻著自己。
她回過頭,焦急地找尋她的目標,沒想到找到的卻是一道極為冰冷的視線。
她呆怔地望看那雙她渴求的性感唇瓣,慢慢地滑出一句嘲諷的句語:「妳不是討厭我嗎?居然還能有感覺……哼,我真沒想到妳會是這種女人。」
茉莉愣了一瞬。原本因歡愉亢奮而濕潤泛紅的眼眶,倏地湧出一波極盡酸楚的熱潮。但她忍住不挪開視線,直直望進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要碰我?」她不等對方回答,掙開他緊抱的雙手,翻身將他壓倒在身下。
她瞪著有些錯愕的他,想要笑,藉以掩飾自己內心的痛苦。但她試了幾次,終究沒能揚起唇角。
「我知道,你想征服我,是吧?能夠征服一個……一直以來讓你低聲下氣、又頻頻找麻煩的千金大小姐,讓你很有成就感、滿足你的男性自尊心。事後你還能夠拿出去炫耀,說你賈方很有能力,不僅工作表現傑出,還能將我哄到床上去,不斷乞求你碰我──多麼優秀的人啊!」
她的手覆上他鼓脹滾燙的下身,同時欺近他的臉。她聽著他沉重的呼吸,睇著他發出低吟的唇口。
不能吻他、不能稱他的意,成為他口中說的「這種女人」。
那又如何?她的心底浮現另一個聲音。自己是什麼樣的女人,還需要他來替她定義?這與她對他的感情,是不同件事情。
只是……原先她便是為了要放開對這個男人多年來的複雜情愫,才會接受那樣的賭注,挺身踏進白孔雀。結果,她還是回過頭,緊緊抓住這個糟糕的男人不放。
她抬高臉,注視著始終凝視自己的他,終於揚起不斷顫抖的唇角。
她拋下那渴望去親吻的嘴唇,將目光落到他的肩頸,張嘴用力咬住他。她聽到他發出的悶響,注意到他緊掐住自己的腰……
「我討厭你……」她盯著那道滲出鮮血的齒痕與殘留的唾沫,「……呵。」
她看見他朝她的臉緩緩伸出手,才發現沒能忍住那些含著情愫的淚水。她拍開他的手──她以為那力道夠大,卻像貓抓般不痛不養,但她放棄計較,抹開臉頰上的淚,轉身下了床。
茉莉快速整頓好自己,包含身體和心靈,這中間賈方都坐在床上沒有任何動靜。當她頭也不回離開房間時,他也沒有任何動作。她抵達一樓接待大廳,為了要叫車而走向櫃台,卻見到穿著整齊的賈方站在那裡,神色複雜地望著她。
她無視他的目光,快步走到櫃台前。
「請替我叫輛車。」
櫃檯人員疑惑的視線在她與賈方間來回。
「可是這位先生──」「──麻煩請替我叫車。」
服務員顯然處理過類似的事務,立刻做出反應。「小姐,請問您需要協助嗎?」
茉莉抑制著翻騰的情緒,緩緩搖頭。「不必,沒關係,謝謝妳。」
賈方在大廳陪茉莉等車,只不過相隔了好幾個座位。他除了喝飯店提供的咖啡外,並沒有在做其他的事。車到了,他起身陪她走向大門,目送她坐進計程車後座,直到車駛離飯店車道,他都沒有說任何話。
茉莉拄著側臉望看窗外飛逝的景色。剛剛賈方的臉色一直都很蒼白,有幾次他起身似乎是想說些什麼而走向她,最後卻又繞回座位。她搖了搖頭。回想起在早晨在床上發生的事情,以及他說的那句話,她寧可相信這些全是自己的錯覺。
茉莉並沒有回家而是直接進公司,讓待處理的公事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包括友人們關切後續的訊息。她仍注意到賈方準時進入辦公室,他換了一套西裝,想必有先回家一趟。他的手裡拿著一杯咖啡,目光朝她個人辦公室的方向望了一眼。她的辦公室窗戶是雙向鏡,照理來說他無法看見她,她卻感覺到他陰鬱的視線穿透窗戶望進她的眼睛,使她微微心悸。
不過他並沒有進到她的辦公室,一直要到下午──父親敲了她辦公室的大門,而賈方就跟隨在他身後。
「茉莉。」
「爸爸。」茉莉站起身,對於父親的不悅的神色感到不安。「怎麼了嗎?」
「賈方告訴我他人不舒服,所以無法進行會議。」
「……是嗎。那就請他回家休息。」她冷冷丟下這句話就要回到位置上,卻被蘇丹叫住。
「我看過那道讓他身體不適的傷口,他說,那是妳造成的。」
面對這項指控,她頓時啞口無言。她瞥向賈方的脖子,那道硬幣大小的瘀痕就這麼明目張膽露在外頭。
想及緣由,她漲紅了臉。
「……對,是我。但那是因為賈方──」「──沒關係,蘇丹,這只是小傷,是我個人的疏失,沒必要讓茉莉大小姐憂心。」
「不行!我的女兒怎麼能夠不分青紅皂白就傷害我最重要的員工。茉莉,妳負責帶他去醫院。」
「爸爸!真正傷害人的是……」
「請好假就去,現在就去做。」
茉莉氣憤地將物品扔進包內,不甩在辦公室門口等待她的賈方,直奔電梯間搭電梯到地下停車場。當她走到賈方的黑色轎車旁,果不其然,他人已經站在那裡等著她。
「妳若不願意同行,我能直接送妳回家,這件事我不會告訴蘇丹。」
「你最好是不會。你連那種事情都敢告訴父親,真不愧是你,最會扭曲事實。」
「我並非有意讓蘇丹發現這個吻痕。」
茉莉愣了一下,雙頰無法控制地染上紅暈。她正想找什麼詞反駁,但見賈方走近,讓她不得不後退靠到轎車的車門上。
「茉莉,我……」
他靠向她,近距離下那道專注的眼神令她感到驚悸。她低下頭,避免與他視線接觸,並且往後摸索門把,順利開啟車門滑進副駕駛座。
一路上車內都沒人開口說話,更沒有音樂或廣播緩解這令人窒息的氛圍。茉莉透過車窗,看著賈方專注開車的側影,有不少次她捕捉到他偷偷瞄過來的目光,卻假裝毫無查覺。
當她發現街景愈來愈遠離市區,看到車爬上了陌生的山路,她終於轉過頭,瞪著賈方問:「這種地方會有醫院?」
他面無表情,盯著前方,沒有回話。
「……把車調頭,我要回去。」
眼見賈方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茉莉沉著臉拿出手機,卻發現收不到任何訊號。「停車。」她邊說邊想解開安全帶,卻驚覺無法解開扣鎖。
她感受到被威脅與慌亂,她怒視著賈方:「賈方,你到底要做什麼!」
「……」
「賈方!」
「我……」他皺起眉頭,緊握著手中的方向盤。「我要……帶妳去一個地方。」
「我不要!」
「我不可能將妳丟在路邊,妳明白這會有多危險。麻煩請妳安靜,茉莉,我得專心開車。」
茉莉不敢置信地睇看著他。賈方他瘋了不成?為什麼做出這種接近犯罪的舉動?眼下即使她再試圖出言反抗也沒有任何用處,但情況應該不至於糟糕到得和他產生肢體衝突,替兩人招致生命危險。
茉莉深呼吸了一口氣,以求冷靜。雖然她依舊不服氣,但也只能暫且忍下,以靜制動。她重新將目光放往車窗外,看著不斷退後的綠色景緻,思索賈方的真實目的。
等到轎車終於靜止在無人的空曠平地上,夜幕已悄悄降臨。雖然手機依舊收不到訊號,但安全帶已能順利解下。茉莉踏出車門,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同時感到些許寒意,下一秒,一件外套自她的肩頭輕輕落下。
外套上有著令她心動的熟悉氣息,她沒有拿開它,卻也不會道謝,她不會原諒賈方這種類似綁票的惡劣行逕。她沉默地往前走,視野逐漸開闊,最後她在邊坡停下腳步──今夜天氣極佳,放眼望去,下方整座城市的璀璨燈光盡收眼底,與夜空的繁星相互輝映,是非常美麗的夜景。
茉莉在心中讚嘆這片景緻。她憶起剛才賈方在車內說的,想要帶她去的地方,他所指的就是眼前這個私房的夜景吧。
她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因而當背後傳來他輕聲的呼喚時,她應聲回首。
眼前的畫面,讓她誤以為自己再度身處在某一個有他的夢──如同這些年來許許多多因他而生的浪漫夢境。在月色的籠罩下,身上散發著淡淡銀光的賈方捧著花束,臉上漾著極為溫柔的笑靨,朝她緩步走來。
「這束花,是我要送給妳的禮物。」
茉莉驚訝地說不出話,她小心地接過他遞上的花束時,被他不經意撫過的指溫擾亂了心音。各式各樣的情緒在這一傾瞬,將她的心塞得很滿、很暖。
盛開中的小巧花朵有白有紫,她一眼就認出手中捧著的是鴛鴦茉莉,如果記得沒錯的話,它的花語是──「愛我」。這是他真正的心意嗎?她終於……終於等到了嗎?這個甜蜜的猜測使她的臉上新添了一抹灼熱。花束上擺著一對可愛的小熊玩偶,並附有一張粉紅色的小卡片,當她想伸手取下卡片,期待卡片的內容,賈方卻按下她的手──以非常突兀的粗暴力道。
她困惑地抬起眸,他此時的表情,就和不久前在床上開口嘲諷她時一樣。
「妳真的以為有如此浪漫的事情嗎,茉莉。」
「你在說什……」
「那些夜店的男人會做的事,就和我對妳做的這些事情一模一樣。他先是請妳喝一杯甜蜜的調酒,釋出善意,接著一起跳舞,營造曖昧氛圍,再來找理由,例如耳環掉落,趁機靠進妳、吻妳。到了飯店,在酒精的促使下順其自然和妳上床。到了隔天,他會開車帶妳去山上去看夜景,再送妳一束鮮花,在車內再做一次愛,如此一來便能徹底將妳攻陷──哼,別傻了,男人靠這些伎倆,目的就是騙財騙色,尤其像妳這種對愛情充滿幻想的年輕女子。我費心做這些事情,目的就是要讓妳知道如此莽撞的後果。妳要知道,妳的身分如此特殊和尊貴,請務必要有所自覺,別隨便與人玩這種無聊的賭注,身陷危險還不自知。妳只要好好聽從妳父親的安排,找位有家室背景的優秀男人認識交往結婚,就一定能夠擁有妳渴望許久的幸福。」
茉莉腦中登時一片空白。她兩眼無神的盯著手中的花束,再緩緩抬起目光看向賈方,看著他脖子上那個諷刺般的吻痕。
短短的時間內,她再度感受到從天堂墜入地獄的絕望──只有賈方能夠讓她如此,僅因為她無法完全割捨對他複雜而渾沌的深刻情感。
即便他根本沒有參與她與友人間的賭注,但毫無疑問的,是他贏了。
「……你要說的話,就只有這些嗎?」
「我明白妳肯定聽不進去,但……」
「你說夠了沒有!」茉莉悽愴地怒吼,用盡全力將手中的花束扔向賈方,在他反應不及時搶走他掛在腰間的車鑰匙。她坐進駕駛座準備發動引擎,賈方就站在車窗外頭輕敲玻璃,她選擇徹底無視他,用力踩下油門離開。
茉莉任由滾燙的淚水恣意從發紅的眼眶墜落,直到快看不清楚前方道路這才伸手胡亂抹開。她努力想從混亂的腦中理清情緒,她氣的是賈方的惡意及「為了妳好」的藉口?還是氣自己又再一次的自作多情?她一直認為賈方多少對自己有點好感,只是他不願意主動表示。她會這麼想其來有自,他的言行舉止都不斷洩漏出他的秘密,就如同她對他一樣,暗示著她無可救藥的愛慕。她常拿假設性的問題詢問朋友,他們也十分肯定茉莉口中的「朋友喜歡的對象」肯定也對這位朋友有意思,自己也因此越陷越深,無法自拔。賈方的虛移委蛇並非全是真心,當他偶爾望著自己的眼神,以及那些已經能稱作是踰矩的舉措,那些真的能夠做假嗎?賈方並非情場高手,事實上,她從來不曾聽過他和任何人傳過誹聞──除了極少數的情況,而且對象都是她。
茉莉見交通號誌轉紅,便踩了剎車,車內只有冷氣以及自己不斷吸鼻子的嘈雜聲響。
她要因為一次又一次對賈方的失望,還有那些一再出現的傷人的話語,徹底放棄這個男人嗎?
真要放棄嗎?未來的她會後悔今天做出這種決定嗎?當初她真的是為了要放棄不再喜歡他、而打賭跑去夜店去找尋一份新的感情嗎?
說實話,第一個向她搭訕的男人是賈方,她確實鬆了口氣、並且感到開心,還偷偷想著這是緣分,即便當下她的反應是糟透了!那全是反話。而她下意識帶他去飯店,同樣出於對長久以來他的渴望和企盼。如果不是賈方,她不可能……不可能會接受他如此深入的觸碰,他性感的嘴唇和粗糙的手指,肆無忌憚地挑勾她體內的欲望,讓她感受到快慰和滿溢的幸福,她是不會拒絕他的,雖然嘴上總是說出違心的話。
為什麼──她的額頭貼緊冰冷的方向盤──為什麼會如此的……喜歡他……
此時一個新的念頭油然而生。
她緩緩揚起潮濕的眼睫,瞪視著前方。就這麼決定……就這麼做吧!
綠燈亮起,茉莉鬆開踏板,轎車卻沒有動靜,下一秒,它忽然自行倒退、迴轉,接著往山上行駛回去。她很快就從錯愕中回過神,這輛屬於賈方的高級轎車,能夠自動駕駛也不無可能。
茉莉利用這段時間整理容貌和心情,不一會,她就被帶回到能夠欣賞絕美夜景的平台上,轎車精準無誤的停靠在賈方身邊。他抱著那束散亂的鴛鴦茉莉,瞭望著遠方,側影看來略顯寂寥。而她沒有任何動作,靜靜等他回身打開副駕的門,帶著花朵依舊迷人的香味進入車內。她瞥了眼他的神情,他同樣望了過來,月光落在他下垂的眉眼與唇線。她梗了喉頭,沉默地轉開目光,重新握住方向盤,轎車再度受她的控制,一路朝山下駛去。
回到市區後,茉莉很清楚接下來該往何處去。她經過家門前卻沒有停下,而是再往下開,到了街角處一幢酒紅色的高級公寓宅,隸屬於阿格拉巴財團底下的建設公司所建造。
茉莉將車開進車道,賈方這才恍然回神,發出沙啞的聲音:「……妳這是做什麼?」
「當然是被你帶回家。夜店的男人會做的事情應該還有這麼一項吧?『將這女人帶回家』。你不是要警告我嗎?那就該把那些人會對我做的事情給做全。」
他手中花束的玻璃包裝紙發出細碎的摩擦聲響,代替了他的回應。
茉莉知道賈方居住的樓層,她甚至還擁有門禁卡。那是幾前年、在她的生日那天,他親手交付給她,不過理由並非是生日禮物,而是她的父親認為她需要一副能進出他家的鑰匙,避免發生緊急狀況。茉莉沒有追問何謂緊急狀況,有次她向父親詢問這件事,父親對此感到十分意外,他並沒有做出這樣的指示,不過他認同賈方的想法,畢竟他舉目無親,和他最親的人就是他和茉莉,他這麼做,無非是將她當做家人。
賈方拉開厚重的門板,側身先讓茉莉走入玄關。她來過幾次,幾次是自己隻身前往,但從來不像這一次讓她緊張到有些腿軟。就在賈方掩上門後,突然就朝她靠近,她完全沒時間做出反應,愣愣地盯看他捧在胸前的花束。結果他只是要放置房門的鑰匙,而車鑰匙還在她手上,她忙地轉身要將它掛好,就聽到賈方發出短促的笑聲。
這笑似乎化解了兩人間凝重的氛圍,賈方臉上緊繃的線條緩和了一些。「妳先去客廳稍坐,我整理一下客房。」
「不必麻煩,今晚我要待在你的房間。」
賈方擰眉瞅著她,神情複雜。她赧然地轉開視線,低聲補上一句:「夜店的男人有可能會讓好不容易拐進門的女人睡客房嗎?」
「我想應該不會,但……」
茉莉以行動打斷他的字句。她沿著長廊快步走往深處,一把推開右手邊的紅色大門。
他房間的燈亮著,朝她迎面而來的是只有著艷紅羽毛的金剛鸚鵡。
「主人!你有沒有好好跟大小姐解釋──欸,是大小姐?妳怎麼來了!」
「艾格。」
他的鸚鵡在降落的前一秒轉了個彎,飛往衣櫃上。牠瞪大眼睛,看著茉莉和之後進來的賈方。
「主人!主人!大小姐怎麼來了!你告訴她了嗎?哇,真是可喜可賀啊!主人長年來的願望終於實現……!我說大小姐,妳可承認也喜歡主……」
「你不要多嘴!」
賈方氣惱地將艾格從衣櫃上趕下,接著前去拉開落地窗,試圖將牠趕往室外,但艾格沒有那麼輕易就範。茉莉趁著空檔快速看過賈方的房間,這裡就和她記憶中的一樣沒有過多的變化,黑色、紅色和一點點的金色。他的書架上總是排滿了書,還有擺放著一些奇特的瓶罐,她發現在這之中有一瓶她最近在使用的C牌香水;而在可以躺下兩位成人的大單人床上,被褥摺疊得整齊,她靜靜地瞅著,無法克制不去想像被兩人弄亂的模樣,身體倏地熱了起來。
這時她聞到了一股花香,是那一束鴛鴦茉莉。它就被擺放在他的書桌上,她走近,想著那個花語,凝視那些無辜的花朵,那兩隻小熊斜歪在花叢之間,還有那張卡片……
她取下卡片,打開後,映入眼簾的畫面令她瞬間怔住。
「賈方。」茉莉慢慢走到賈方身後,他正拉上落地窗的窗簾。聞言他轉過身,有些意外她站得離自己有點近。
他的面頰浮現出淡淡的紅暈。
「我需要換洗衣物。」
「換洗衣物……」
「嗯,你的衣服就可以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他遲疑了片刻,別開目光淡道:「……我找找。」
她揪著紛雜而炙熱的心緒,凝視他站到衣櫃前的背影。她回憶在飯店時那兩次的擁抱,一次令她窒息,一次令她興奮,而兩次同樣都讓她深刻感受到他的存在,以及再度想被他緊擁入懷的衝動。
她感覺到無聲的吵雜。她的軀殼、她的底心、還有她的靈魂,都不斷地呼喚著……
賈方。
「……你喜歡我嗎?」
賈方找尋的動作因她這句低語剎時停頓,但很快他又繼續原本的動作,在成堆的衣物中來回翻找。
茉莉走過去,在他身後蹲下身,盯著他發紅的耳根。
再試一次,茉莉,這是妳和他的賭注。
「賈方,你喜歡……」
他忽爾轉過頭,黑眸散發出冷冽的光。「我不會成為妳賭注下的犧牲品。」
別受他的影響──茉莉吸了口氣。「……這兩天,我有兩個賭注。一個已經結束,而另一個……」
她將緊捏在手中的卡片遞給他,他的眸底閃過紊亂,伸手不情願地接過。
卡片上頭繪有一條蜷起身子的眼鏡蛇,以及一朵盛開的茉莉花,兩者各占卡片的一個角落。蛇頭朝茉莉花的方向而望,眼神有著欲望和哀愁,而在蛇尾處繪有一顆雖然十分渺小、卻相當清楚的紅色愛心。
卡片中央是他宛若蛇爬行姿態的成熟字跡:『如果我又傷害到妳,我很抱歉,我不曉得該怎麼向妳表達。』
「當我決定踏進你家門口,就是另一個賭注的開始。」她無法控制自己說話的嗓音不那麼顫抖。「我拿……我、我拿我對你……你的好感下注,賭你也喜歡我。」
她指著那張躺在他掌中的卡片。「這張卡片的意思,我能理解成是你喜歡我嗎?賈方。」
她抿緊發麻的唇瓣,注視著對方,而他同樣注視著自己,她卻無法從他眸底中看到任何情緒。兩人陷入極度漫長的沉默,最後,賈方先挪開與她對望的視線,沉著臉轉身繼續埋首衣物。
茉莉看著近在眼前的寬實背影,這個想讓她緊緊擁抱的背影。面對即將迎來的輸局,酸澀苦楚自心上的裂痕如血般汩汩流出。
「……夠了!你不用再找了,我現在就離開。」她語帶哽咽,「反正你永遠不可能會出現在你提供給父親的名單上面。」
說完,茉莉站起身要往門口走去。這一次,她不想再讓他看到自己落淚的狼狽模樣。然而她才剛踏出一步,手臂便被用力一扯,順著強勁的力道落入對方的懷裡。
「你、你做什麼,放、放開!」她大叫並用力推擠他的胸膛,他卻更加使勁擁著她。
「不准走!妳玩這種無聊的賭注,還想這麼簡單就從我身邊離開?」
「我是願賭服輸唔──」
一個溫濕的吻,就這麼打上她還在說話的唇口上。她懵了住──那是她的初吻。
「……不要!」她捶打他的胸膛,語氣滿是絕望。「放開……放手!放開我!如果你根本就不喜歡我,就不要隨便吻我!你這個混帳!我討厭你!把我的初吻還來!還給我!」
「到底是誰比較隨便!把感情拿來下賭注?我不像妳,在充滿不確定的情況下,也只能將那些情感隱藏……」
「你不說我又怎麼會知道!」
「哪能這麼輕易就說出口!我的立場、我的身分……還有妳的態度……」
「我才不管你有什麼理由!你只有兩個選項,喜歡我、不喜歡我!」
「我當然喜歡妳!」對於自己說溜口的倉促告白,賈方猛然一怔,他的臉上閃過多種情緒,羞赧、難堪、錯愕、畏怯……他像是逃避般地想鬆手放開懷裡不再掙扎的茉莉,而她豈能放過這個機會,纖細的雙手緊緊纏住他的腰間,進而順勢將他壓倒在地。
茉莉此時的腦中全是賈方方才那句話。她努力找尋那些足以佐證那句告白的要件,她捧起他燒灼的臉頰,望入他潤濕的眼睛,感受他快速的心跳,還有兩腿間的熱度……
「妳不能這樣看我。」
「為什麼?」
他闔上雙眼。修長的眼睫輕輕顫抖。她提心吊膽地等待他的答案,不希望待會他睜開雙眼時,又會是令她難受的諷刺話語。
最後,她等來的,是他的一聲長長的喟嘆。
「……那會讓我更想吻妳。」
苦甜的熱流從心湧入喉頭,她想說些什麼,後腦瞬間被扣住並用力壓向他的臉。這一回,她感受到的是一個完完整整的吻。兩雙唇緊密相貼,溢出柔軟的熱度與甜美的氣息。這是她的初吻,而它終於屬於她最喜歡的賈方。
他們交換了許多吻,不知不覺間變成她在賈方的身下。她噙著喘息,撫摸他的頸脖,摩娑那塊深色的印記。
「再把那句話說一次。」
「妳說什麼?」
「你剛才不是很輕易就說出口了?」
他按住她的手,拿到唇前親吻。「……妳得先把賭金付出來。」
茉莉愣了愣,接著低低一哂。都這種時候了,他還能計算得失,真不愧是賈方,不過她也不是省油燈。
「我才不賭。」她輕哼,仰臉吻了吻那道吻痕。「我要你和我一起腳踏實地經營這份感情。」
聽聞此言,那雙深色的眼瞳再度起了一層薄霧,此刻他的表情彷彿隨時都能落下眼淚。
「你看起來比中頭彩還高興呢,賈方……」
他激情的吻堵住她後續的話語,而他濃烈的愛則奪去她之後的神智。
靈肉合一的剎那,她聽到他在耳旁深情的呢喃:
「妳不是獎勵品,妳是我唯一傾慕的對象。所以,茉莉,請妳好好愛我,請妳愛著我,那位名單上從不曾出現過、卻始終戀著妳的……那個我。」
END
終於趕在情人節結束前寫完了!!!絕讚爆字數(眼神死)
茉莉可是未來的女王,會講撩話也是理所當然的XDDD賈方你這個幸福的傢伙!
之前寫的短篇沒住成的高級飯店,在這次這篇住到了!
文中埋了兩顆非常小的彩蛋,都和阿拉丁(電影)有關係,一顆是導演,一顆跟我自己有關,有興趣可以找看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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