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茉/願忘-17

茉莉醒來時感到渾身痠痛，掙扎地想要坐起身，這時她的手抓到另一只溫暖的手。

她的目光沿著對方的手臂向上望去。達莉亞坐在她的床鋪旁，目光柔和地凝視著她。

「早安，蘇丹。」

「達莉亞。」茉莉的嗓音沙啞，喉嚨也有些疼。她蹙起眉宇，空著的手按著脖子陷入沉默。達莉亞則靜靜地在一旁，握緊她的手，等待她下一句話或動作。

茉莉逐漸察覺到似乎哪裡不太對勁。她將視線繞過一圈，在這間房裡，就只有她、和達莉亞。

她急忙將視線轉向達莉亞。「賈方呢？」


「……他一早便隨同烏特外出。出門前他交代我，務必要盯緊妳好好休息，不准亂想和亂跑。」

對了，她已經許願，所以他不在她身邊也理所當然，只是他居然不告而別，令她感到些許不悅。

「他以為他是誰？我還用得著他來管。」茉莉輕哼，達莉亞立即大聲附和。

「妳知道他和烏特去哪裡嗎？」

「他只說要去為蘇丹做重要的事，叫我別擋他的路。他怎麼還是和過去一樣可惡啊！妳知道的，就是拿著他那根醜權杖在我面前揮來揮去，滿臉嫌棄。」

茉莉想起過去在宮裡，賈方總是目中無人的姿態，禁不住輕笑出聲。

「抱歉，達莉亞。」

達莉亞聳了聳肩。

這段輕鬆的對話讓茉莉心情舒緩不少。然而，關於昨晚那場噩夢，隨著她腦子逐漸清醒而愈發清楚鮮明。

茉莉嘗試著做幾次深呼吸，握著達莉亞的手用力收緊。

「我……做了一個噩夢。」她抿起微微發白的唇瓣，「關於阿拉丁……以及……所有人的噩夢。」

達莉亞緩緩地點了點頭。

見到她既專注又溫柔的眼神，茉莉感到些許歉疚。她躊躇著，眼神閃爍。

「達莉亞，那個，我……」

「蘇丹。」達莉亞柔聲，微笑搖頭。「就如妳先前所說，這件事等妳準備好再告訴我，我隨時都會在。我想現在先讓妳清潔下身子吧？看妳的模樣，昨晚應該流了不少汗，整身粘糊糊的會非常不舒服。不過目前缺水，抱歉只能委屈妳簡單擦拭一下身體。」

茉莉望著她，雙眼微濕。「這種小事我當然不介意。」

「我來替妳做準備，稍等我一下。」

茉莉伸手接過達莉亞準備的用品與替換衣物，正要踏進用一些架子簡單隔出的空間內，忽然想起什麼而停下腳步。

她回過頭望著達莉亞，後者微微偏著頭，一臉困惑。

「對了，賈方他離開前……或者說，昨天晚上，他還有對妳說些什麼嗎？」

達莉亞欲言又止的模樣，讓她的心微微一緊。

他……究竟會透漏多少事情。關於阿拉丁、她的願望、以及──她想起他的擁抱，他的親吻──他們那說不上來的微妙關係。

「沒關係，妳就說吧。」

「……呃，其實，他也就只會說些難聽話。那個傲慢的男人……講得好像全天下只有他自己才有辦法幫助妳，叫我們這些普通人什麼事都不要多問，無濟於事。」

「妳問了他什麼？」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妳快去吧，蘇丹。」

茉莉看得出來她笑得有些僵硬，但沒有再追究下去。

「我們會證明他是錯的。妳、精靈、烏特，還有阿格拉巴的人民，都能夠成為我強大的助力。」

「那是當然。」達莉亞笑著點頭。「我相信妳。」

＊

茉莉退下沉重的衣物，並且長長舒了一口氣。然而當她看見自己的身體後，差點就尖叫出聲。

這、這是什麼？

她瞪大雙眼，無法置信地盯著自己的左胸口。原本該是潔淨無瑕的乳房上，多出一大片交錯纏繞、赤中帶金的紋路。

她閉眼，深呼吸，再睜眼。這樣來來回回做了五六次，證實這並非自己的幻覺，那片紋路依舊烙印在她惶恐的眼瞳中。

她謹慎地注視這個形狀奇特的紋路。她越看，越覺得它像某樣東西，或者說，是某個生物……

就像是一條蜷曲著身體的眼鏡蛇。

她緩緩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觸碰紋路。那些紋路微微突起，有略高於自身體溫的熱度，以及非常微小不易察覺的起伏。赤金色的蛇狀紋路就像是擁有生命般，此時的牠只不過是靜靜地窩在她的胸口陷入沉睡。

茉莉馬上就聯想到當時她許下第二個願望後，她和賈方胸口都染上鮮血，而在那之前她曾感受到些許的刺痛感。難道就是在這個時候，被印下這片形狀如蛇的紋路嗎？

那麼，賈方他是否也在同樣的位置上有著相同的紋路？這和她的願望有關聯性嗎？這個紋路有什麼作用？會是一種契約嗎？會不會造成彼此生命危險？

無數的疑問充斥在她的腦中。她一邊思考，一邊摩挲紋路中應是屬於蛇眼之處，嘴裡不由自主地滑出一聲低喚。

「賈方……」

幾秒後，她的腦中裡竟傳來他的聲音。「……發生什麼事嗎？茉莉。」語氣似有些緊張。

她懵了一瞬，停下所有動作。

「你……在這附近？你回來了嗎？」

「我正在城內某處檢視烏特的兵力。抱歉一早得知消息便匆忙隨烏特離開，考量到妳昨晚的狀況，我不好將妳喚醒。妳現在需要我嗎？我立刻趕回去。」

「不、不必了。我只是……感到有些困惑……」

「困惑？妳是指我們相隔這麼遙遠，卻能夠進行對話？」

「……嗯。為什麼？」

「哼，在此之前我們一直形影不離，妳自然也不曉得我的能耐，不是嗎？」

茉莉頓時啞口無語。

「今天妳就好好待在房裡休息，別亂想也別亂跑，知道嗎？我有交代妳的女僕。」

「不用你管。還有，達莉亞已經不再是我的仕女，麻煩請你記清楚。」

「無所謂，不重要。」

「你……」

茉莉本來想反唇相譏，但當她視線再度落到胸前的蛇紋時，想說的字句便如鯁在喉。

許是她遲遲沒有接話，賈方略顯困惑道：「怎麼？妳想說什麼？」

她搖頭。雖然他「或許」看不到。「不，沒事，你去忙吧。」

「嗯，如果發生任何『不尋常』的事，務必馬上告知我，好嗎？」

「你才是，要是有什麼重大的事情也要立刻通知我。還有，我是你的主人，你別在外頭胡作非為，丟我的臉。」

賈方的笑聲讓她心頭登時一悸。

「這些話我就當作妳在擔心我，謝謝。那麼晚點見，主人。」



待續＿

這回短了些，相對也輕鬆些XD不過還是很閃（戴墨鏡）

是說賈方的態度真的差很多XDDDDD達莉亞辛苦了！